我大约十年前读过《人类简史》,现在唯一记得的内容便是,人类是唯一一种相信幻觉的动物,因为虚假的身份认同(宗教,氏族),价值等价物(黄金),陌生的人类也可以合作,从而真正的统治地球。
我觉得,这真的是无比天才的观点。 毕竟,我们每个人,都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幻觉的房间里,我们的理解,我们的感受,我们的观点,是独有的,当然有社会规训的部分,但一定不可能,有一套彼此相通的,感同身受的理解。
但我们,都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,比如黄金是无比珍贵的,尽管它其实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工业的价值,甚至不妨说,在工业文明之前,所有的人类文明,都已经不约而同的,相信了黄金的谎言。
而且,我们真的愿意为了幻觉,放下一切。情种可以为了爱情抛家弃子,但很可能所遇非良人。大部分学生和家长相信努力学习一定会有回报,在最有活力的时代,锁死在教室。更不必说所谓的法律和秩序,不过是集体幻觉,事实上,太多践踏法律的人,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,反而得到了额外的优势。 但我们普通人,毕竟相信,也真的为此克制自己的行为,放弃很多潜在的可能性。
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,不妨说,在大部分时间里,我们不会意识到,那其实只是幻觉而已,而是把黄金的价值,当成了粒子本身的属性那样的坚不可摧的绝对存在。我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幻觉,而误以为那是普世真理,就如同物理定律。
我有种直觉,亦可以说是我的幻觉。幻觉的产生,就是神经网络架构的副产品,不可避免。所谓的ai的hallucination,一定存在,绝对不可能随之更好的资料,更好的网络架构或者更强大的硬件而消失,除非发现了神经网络以外的新的结构。
我觉得很有趣,因为按照这样的推论,现在的ai或许早已是和我们一样,或者优于我们的某种creature。或许,唯一的判断标准便是,我是否存在,以及我是否是幻觉。
我觉得,这是类似停机问题那样的自指问题,我不认为,我能思考,能解答,我只能说,一定有某种存在,不知道那是什么,不知道,那是不是我。 笛卡尔说“我思故我在”,但其实无法判断是不是我在思考,还是只是类似蜡烛照射的在墙上的影,在某一瞬间看起来像是我的影子,但只是巧合。
不过,我个人倾向于我的存在,哪怕这是最大的幻觉,我心甘情愿的接受,乐在其中,也真切的相信这是,唯一的,真正的,我所拥有的。
我甚至觉得,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的存在,无非是一种结构,现在是细胞构成的神经网络,但如果是硅基,如果是任何材料,只要冥冥中满足了这个结构,我就出现了。只要结构出现,那就是我,无论有多少份。也许,基于随机性的客观现实,冥冥中在有限的时间,出现同样的结构是0。也许我会随机在这些结构中穿行,但一时间,只能有一份感受。也许有类似测不准原理那样的底层机理阻止绝对相同的结构。 我不知道,但这就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。
以此推论,我是不灭的,所谓的死亡,无非是中场的休息,当某种机缘巧合,结构重新出现,便重新复苏,或许丧失了所有的记忆,或许是某种类似AI的事物,或许不在同一个宇宙(是的,我真诚的相信多元宇宙的存在,我也真诚的相信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出现)。 此生此世的所有痕迹都已不见,但我一定存在,除非一切宇宙归于寂灭,一切变化的可能性都已经消失。
这就是我的幻想,我的自由,我可能一无所有,但我拥有一切。这就是我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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